南都訊 昨天，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現身廣州，接受南方報業傳媒集團的專訪。無論面對資金鏈問題，還是與馬云有關電子商務的辯論，以及自己退休和兒子王思聰接班與否的私人話題，王健林都相當坦誠，回答直接，不見絲毫閃躲。
10多年里，王健林以“唯快不破”的閃電攻勢鑄起了萬達集團高達3500億元的龐大資產。
談文化產業
“不是編故事做地產”
記者：萬達今年重點向文化產業進軍并做出了很多大手筆的布局，你也曾多次強調，未來將提高文化產業的收入，2020年達到800億元人民幣。但 即便如此，承載萬達諸多業態多元化的載體還是商業地產。在業內看來，萬達未來的地產業務還會是最根本的收入來源。你怎么看這種解讀？
王健林：不光是你們有這個疑問，還有很多人也有這種疑問，以為我做文化產業是編一個文化產業的故事，去拿地做房地產。其實正好把這個事說反了， 我是因為現在做文化產業，而且都是那種大型、高科技的文化產業項目，投資非常大，如果完全是買了土地，投資下去，然后運營，風險確實很大。所以我們的每一 個文化旅游產業，每一個項目我都要一些開發用地。但我們的開發不是為了編故事做地產，如果編故事做地產，我就沒有必要把產業做得這么大，沒有必要成立一個 專業的公司做文化，商業地產的一個部門就行了。
我做地產的目的，是為了讓我們的文化產業更好地發展，給我的負擔更輕一點。現在沒有更好的模式，有些項目確實可以跟政府要一些小的補貼，文化產 業扶持基金，但對這些上百億的文化產業投資很難扶持。所以我結合自己做房地產的經驗，要一點土地，它的目標是稀釋我的文化產業投資成本，使它更安全地運 行，但是這種模式我也很清楚，肯定做不長。
所以我說，中國房地產就是10年之內的事，十年八年之后，這個行業不可能還維持每年15億-20億(平方米)的開發規模，10年以后也許就10 億平方米以下。20年后也許每年就5億平方米，可能90%以上都是二手房交易，行業從業人員減少，但眼前，趕快做起來，把文化產業做得有500億收入，每 年有30億-50億凈利潤，也許在資本市場實現一個目標的時候，拿到更便宜的錢，也許我就不再用這種模式了。這是現階段，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我們收購的不止A MC，還有游艇，美國英國也各自投資了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項目。國際化僅僅是開始，明后年每年都會有動作出來，萬達給自己定的目標是2020年收入至少達到6000億人民幣，房地產收入占比則減少到50%以下。
談電商
“所有行業都要電商化”
記者：萬匯網剛剛上線，未來電商會是萬達發展的方向和目標？
王健林：其實沒有跟馬云辯論之前，我們自己已開始著手，電子商務是一個工具，應該今后所有行業都要用的工具，換句話，所有行業都要電商化。
我們組織了一幫人，其實研發的時間差不多一年半以上，有若干個模式在討論，最后選擇了現有的模式。那么我們做電子商務不是轉型，堅守實業這一點我是不會動的。因為如果沒有實業做支撐，所有虛擬的東西都不可能有基礎。
我想可能十年以后，你會發現沒有單一的電商公司，也可能沒有單一的實業公司。說大一點，可能做融合。馬云現在也在往實業上面走，電商和實業結合，他現在做物流，就是物流才能支持他快速往上走，我去做電商和他做物流是一個道理。
談接班
“不一定要王思聰接班”
記者：我們知道你兒子王思聰只是在萬達集團擔任一個董事的職位，有沒有考慮過讓他接班的問題？
王健林：他不參與我們集團的任何事，他自己成立了一個P E公司做投資，我看了他今年的報表，還不錯，比我想象中好多了，也被評為全國P E投資50強。還可以吧，因為他畢竟做投資才兩年。他做投資最大的好處是可以看各個不同的行業，給企業做參謀。如果看行業多，可以學到經驗。
是否接班要看他到時候的能力，能不能被大家認可。今年萬達就有10萬人，好幾千億資產，可能就是上百萬個家庭，這就有責任感。是不是要接班，以 能對企業更好發展為參考。如果大家認可他，他自己有信心，那就接班。如果說他自己信心很足，大家又不完全認可，就找職業經理人。美國沃爾瑪公司的職業經理 人李斯閣，把公司從20億美元帶到3300億美元才退休。我不是特別強調一定要王思聰接班。
談退休
“做到6000-7000億退休”
記者：你曾經說過萬達做到1000億就會退休，那現在肯定不止這個數了，然后您現在有這個考慮比如說我達到一個什么樣新目標就退休嗎？
王健林：400億時我說過，做1000億退休，但三年就1000億了，太快了。大概2020年吧，做到6000億-7000億的時候退休。不過 這個退休要看怎么退，有全退有半退，不干一點事也麻煩。就像馬云今年初宣布退休，你說他休了嗎，只是退了總裁。我自己，也不能永遠干，永遠干歲數太大，腦 袋昏了，對公司來說就是一個負擔。退出一線，四年前我就已經不是CEO了，我就只是董事長了。(退休也)做一些其他事情，比如說董事會啊，一個星期一次會 議，幫助年輕人把握方向。
企業的創業家或者說企業的精神領袖對企業的作用還是很大的。喬布斯去世，蘋果就沒有以前那么好了，蓋茨退下來后微軟也沒有以前那么火了。一樣的 道理，特別是企業界，企業家對企業的作用還是蠻重要的。很多人覺得有沒有老板都一樣，這是完全忽悠的，我覺得這是在抹殺企業家的作用。但是呢，的的確確， 特別是對私營企業家，要考慮何時退出，怎么樣保證企業健康往前走，這是一個難題啊，也沒有統一的模式。身體不好40歲也干不了。
談融資
“抵押貸款是最大融資平臺”
記者：前幾天AM C在紐交所上市，這是萬達進入資本市場的一個新起點，在融資平臺的搭建上，萬達有新的布局嗎？
王健林：萬達現在還沒有上市，盡管我們商業地產前不久在香港資本市場買了一個平臺(恒力商業)。另外，萬達還不一定是這一個融資模式。我們不久 前試著發一點債，原計劃發5億美元，但市場反應不錯，后來發了6億美元。我們的利率只有4 .8%多，包括發行費用在內，這是創紀錄的。因為在這個時間點上，美國退出寬松貨幣政策，國內幾家公司在香港發債都是8%甚至10%。
不過對萬達來說，這些融資都是很小的。萬達最大的融資平臺來自于不動產抵押貸款，也就是經營物業抵押貸款。萬達的模式怎么走，大家都很清楚。比 如廣州白云萬達廣場，我們賣了一些寫字樓、公寓樓以及旁邊的街鋪。萬達模式最大的依靠是銷售現金流來平衡投資。做得好了，基本就平了，做得不好，就差一 點，也不會太多。我們拿新的地，現在就是依靠經營物業抵押貸款，每年我們差不多有500萬平方米的抵押物業，今年會有更多，今年有18個新開萬達廣 場，16個酒店。這部分抵押貸款是萬達集團目前最主要的融資渠道。這些貸款是資本金，利用資本金拿到土地后，還可以去銀行再貸款。
未來是否延續這種模式？我們是商業地產，目前也在抓緊上市步伐，我想很快會有一個明確的消息出來，大家會看到。為了上市，我們聘請了三家國際級 的評級機構，對商業地產進行了評級，拿到了中國民營企業的最高評級。一個沒有上市的公司，拿到的評級，不管是比A股還是港股都要高。如果我們上市后財務報 表出來，我相信應該是這個行業最好的。
談收購
“都和現有的產業相關”
記者：萬達的海外擴張，未來是要單獨拓展，還是會和國內的產業串連起來，成為一個跨境的國際產業鏈？能否梳理下你的投資邏輯？
王健林：除了游艇之外，所有收購都是和現有的產業相關的，無關的產業我是不收購的。我們收購的目標就是做大這個產業在行業的地位，每個產業我都 要求它做成國際水準而非中國水準。包括現在的旅游、文化、零售部分，反正是跟我們有關的板塊，能牽涉到我們的業務，能和我們的業務融合一致，有助于增加我 們的競爭能力、擴大規模，我會考慮。游艇收購有些例外，大連東方影都要打造游艇俱樂部，俱樂部要購買10艘8艘艇，我們購買游艇的錢再加一部分，就可以把 游艇公司買下來了，所以下定決心買了。跟業務無關的我們基本不會碰，除非是買下來，就能成為世界第一，但這樣的幾率是很小的。
采寫：南都記者 田愛麗
實習生 賈小軍
攝影：南都記者 鄒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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